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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刑家有郎(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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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言郎,阿麽,我帶餘兒,饈兒出門了。”該說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嗎,現在刑焰不會再因為稱呼問題而覺得別扭了。他從善如流的收拾好自己,揣上荷包,領著兩個孩子就出門了。

刑阿麽本來想跟著,可是回頭看了一眼針簍裏未完成的成衣,衡量了一下,也就熄了心思。

反正焰哥兒就在家門口溜達,怎麽著也不會出事的。

然而事實再次證明,flag是不能亂立的。

這廂刑焰帶著柳餘柳饈前腳剛出了柳家門,後腳就有人把他們的行蹤傳到厲府了。

厲北瀾聽聞消息,唰的把折扇合攏,以扇擊掌,“當真?”

“小的絕不敢欺瞞大公子。”

厲北瀾暢快大笑,“好好好,好得很哪,走,隨本公子一起出門會美人。”

厲北瀾眸子微瞇,尤其說著“美人”

兩字時,那咬牙切齒的模樣直讓人懷疑他會不會見了美人,就把美人給活生生嚼碎了吃了。

想來也是,厲家在津南城盤踞已久,是津南城裏出了名的地頭蛇,他作為厲家的嫡長子,從小要什麽得不到,尤其這一次他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,本已經十拿九穩的事情,結果最後就這麽黃了,厲北瀾簡直懷疑刑焰那哥兒是故意耍著他玩的。

可是想想之前他們的相處,若刑焰真的是演戲,那他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演技,連他都被糊弄過去了,若真是如此,那柳家更不能留了。

厲北瀾心中算計頗多,面上不顯,仍帶著他風流郎君的面具。

他帶著人坐馬車,很快趕到了刑焰麽子三人的行處,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,紫色的長袍將他一身富家公子的貴氣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
他在小廝的攙扶下,徐徐下了馬車,不緊不慢的向著刑焰三人走去。

此時,大郎和二郎正拉著刑焰在一個捏面人的小攤前看的津津有味,刑焰問他們,“可是喜歡?”

大郎和二郎一瞬間眼睛亮晶晶的,齊齊點頭。

刑焰輕笑,忍不住又擡手摸了摸兩個小孩的軟發,然後擡頭對小販道:“老板,給我來兩個面人,就照著這兩孩子的模樣捏。”

小販老板頓時笑瞇了眼睛,“好嘞。”

小販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,一輩子就靠捏面人的手藝過活,人老了,也格外喜歡孩子,所以他手下動作不停,一邊也逗大郎二郎。

“兩位小哥今年幾歲了啊?”

“三歲”大郎穩穩道,二郎見哥哥說了,不甘心的用手比了個三。

刑焰側頭看著他們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,配上他臉上難得柔和的笑意,遠遠看去,真有那麽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。

然而這一幕看在厲北瀾眼裏,卻只讓他覺得怒火中燒。

果然如此,之前還在他面前演什麽拋夫棄子的戲碼,原來都是耍著他玩罷。

刑焰,既然你戲耍我在先,那也別怪我狠辣在後了。

厲北瀾眼珠子一轉,心裏就謀生了一條毒計,他差人去買來一個哥兒戴的精致發飾,放在手心裏摩挲兩下,然後趁著眾人沒註意他,一個沖刺向著刑焰跑了過去。

他設想的很好,刑焰不是在他面前做出一副為了榮華富貴拋夫棄子的樣子嗎,那他幹脆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實了,反正他是男人,被人說兩句又不會掉兩塊肉。

只要他今日當街摟住刑焰,香個一兩口,然後把手中的發飾“送”給他,並揚言兩人暗交已久,屆時別說刑焰,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直接把柳諺逼得在津南城呆不下去。

厲北瀾越想越覺得可行,他之前如果早想到了,哪還至於陪刑焰那個哥兒周旋那麽久,他厲北瀾怎麽著也算津南城數得上名號的人物,要什麽樣的清白哥兒找不到,何必跟刑焰那個夫郎耗那麽久,最後更是做出了那樣的讓步,最讓人氣憤的卻是,他都做了那麽大的犧牲了,才驀然發現,從頭至尾,他不過是個被人戲耍的傻子,這如何不讓他發怒。

厲北瀾心中氣極,面上卻仍然做足了一副見到心愛哥兒的高興樣子。

然而理想很豐滿,現實卻真tnnd的骨感。

早在厲北瀾一下馬車打量他們時,刑焰就察覺到了。

不管怎麽說,刑焰也是當了上萬年掌管刑罰的高位神,若是武力不夠強大,他早被人尋仇被滅了,哪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。

因此,哪怕他現在神魂受創,多年來戰鬥養成的感知力卻依然不可小覷。

不過,現在他是柳諺的夫郎,柳餘柳饈的阿麽,所以該低調還是得低調。

結果哪知道他都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,那個不長眼的卻向他沖了過來。

刑焰:!!!老虎不發威,真當我是病貓了?!

是以,厲北瀾在快要靠近刑焰時,雙手大張,準備抱住對方,一親香澤,然後他的右手就傳來一陣劇痛。

厲北瀾還沒痛叫出聲,肩膀處又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,厲北瀾整個人一臉懵逼的被甩了出去。

他撞到了其餘的攤子,連人帶貨摔在了地上,發出了巨大的響聲。

厲北瀾第一個被人揍的這麽厲害,一時痛的都出不了聲,他身邊的那些隨從也因為驚嚇,慢了一拍,才匆匆跑過去把人扶起來。

“大公子,大公子你沒事吧。”

“快,快去叫大夫,沒看大公子都摔的這麽嚴重了嗎?”

“大公子,大公子………”

刑焰護著身邊兩個早被一系列變故嚇壞了的小孩,微微皺了皺眉,“大公子?”

隨之腦子裏湧現出一連串畫面,激的他脫口而出,“厲北瀾?”

“原來是你。”刑焰冷笑一聲,大有種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你自來投的霸氣。

他上前一步,審視了厲北瀾一眼,嚇得厲家隨從都一臉警惕的擋在他面前,看架勢,似乎刑焰只要稍有個風吹草動,他們就要一擁而上了。

厲北瀾經歷了剛剛的劇痛,現在也緩緩回神了,他幾乎是顫抖著在隨從的攙扶下,緩緩站起來,一雙眼睛赤紅,隨時都要噴火了都。

他知道,他就知道。柳諺,刑焰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夫夫,沒一個好人。

一個扮豬吃老虎,把人耍的溜溜轉,一個慣會裝純良,裝什麽大尾巴狼。

厲北瀾心裏那個氣啊,今天他一定要把這兩人虛偽的面孔狠狠撕下來,讓眾人唾罵,否則難消他心頭之恨。

厲北瀾手中還捏著之前命人買的蝴蝶金絲嵌玉步搖,顫顫巍巍的伸出手,讓眾人瞧個清楚。

“今天大家夥都在,煩請各位評個理。”厲北瀾頓了頓,換了一口氣,忍著身上的劇痛繼續道:“在下乃是厲家子弟,之前數月與刑郎相遇,心生愛慕,然相處以後,才得知刑郎已經成親生子,在下雖然愛慕美人,但也做不來那種強娶有夫之夫的人,所以本打算斷了這關系,卻不想刑郎也同樣愛慕我,左思右想之下,在下舍不得這段情,所以還是做了這小人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說到這兒,厲北瀾故意停了停,吊足了周圍人的胃口,才咳嗽兩聲說:“但是卻不想到最後,在下竟然得了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結果,想我厲家子也是才貌雙全,家財萬貫,要什麽樣的清白哥兒找不到,可是心裏被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,從此再也住不進另一個人。這叫我如何舍得放手,所以,所以……”厲北瀾說不下去了,聲音哽咽,掩面而泣。

圍觀眾人:同情jpg.

“我說為什麽剛剛這人孟浪的沖過去抱人夫郎,原來裏面還有這等緣故。”

“是啊,沒想到厲家公子看上去花心風流,沒想到內裏還是個癡情種子啊。”

“唉!癡情種子又怎麽樣,最後還不是栽到刑家哥兒那麽一個……人手上了。”說這話的是個年歲不大的哥兒,說起刑焰時頗有幾分恨恨的氣勢。

有那不知情的人,好奇問道:“咦,聽小哥這話,莫非這刑家哥兒平日裏還有其他不妥行為?”

“那當然了,就刑焰那水性楊花的性子,”那哥兒話說一半,回頭一看,發現問話的是個家丁模樣的小童,對方身後還站著一個儒雅的老者,於是訕訕咽下了之後的難聽話,改說正事。

“小哥你有所不知,這刑焰原本是一家屠戶的哥兒,五六年前,他阿父幫了一名學子,名為柳諺,柳諺這人光風霽月,才華橫溢,又知恩圖報,他為了報答刑父的幫助,毅然決然娶了刑焰那個嬌蠻的哥兒,若是如此,也就罷了?偏偏那刑焰不是個安分的。成親以後,為丈夫操持家務,縫補衣物樣樣不會,反而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,在街上到處閑逛,可憐柳諺孤身一人,家裏又沒有能制得住刑焰的婆麽,又不想讓恩人難做,所以一直忍了下來。沒想到這刑焰不但不知足,反而變本加厲,如今竟然還招惹了厲家公子,也不知他哪來那麽大的魅力。”最後一句小哥兒說的很小聲,想來心裏也是對刑焰怨念已久。

其實要說這津南城的哥兒夫郎,對於刑焰的觀感,那真的是羨慕嫉妒恨,五味混雜,對方未出嫁前,父麽當眼珠子護著疼著,出嫁後,丈夫繼續護著疼著,明明就是個小門小戶,平日裏過得卻比大戶人家的哥兒夫郎還過得稱心如意,丈夫也爭氣,文采斐然,溫潤儒雅,體貼溫柔,而且不管外面流言傳的多難聽,也沒見柳諺對他紅過眼,如此種種,哪能不讓其他人嫉恨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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